就在话音落下的刹那——
“轰——咔!!!”
一道惨白得刺眼的电光,如同九天之上暴怒的神祇挥下的巨斧,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厚重沉郁的夜幕!
那光芒之炽烈,瞬间将整片残破的坊市照得亮如白昼!
焦黑的断壁、污秽的泥泞、地上横陈的尸体、人们脸上凝固的惊恐和麻木…
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非人的光芒下纤毫毕现,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惨烈。
震耳欲聋的霹雳紧随而至,仿佛就在头顶炸开,狂暴的声浪蛮横地压过了长乐坊的靡靡之音,震得脚下的大地都在剧烈颤抖!
狂风平地而起,卷起漫天尘土和碎屑,发出凄厉的呜咽。
所有人都被这天地之威震慑住了。
哭喊声戛然而止,连差役们凶神恶煞的咆哮也卡在了喉咙里。
孙粮官正得意地掂量着从一个妇人手里抢来的半袋杂粮,这突如其来的炸雷吓得他浑身肥肉一哆嗦,手里的粮袋“噗通”一声掉进了泥水里。
“妈的!鬼老天…”
他惊魂未定地抬头咒骂,三角眼里满是惊惧。
他的咒骂声,成了他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声音。
一股无法形容的、沛然莫御的力量,如同决堤的洪流,从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狂涌而出!
我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、如此暴烈、又如此冰冷的力量!
它仿佛不是来自我的身体,而是来自这片被蹂躏的大地,来自那些冤死的魂灵,来自九天之上那狂暴的雷霆!
它裹挟着我,拉扯着我,我的双脚离开了冰冷污浊的地面!
“啊——!”
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长啸,啸声中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。
身体被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、沛然莫御的力量猛地拔离了地面!
视野在狂暴地旋转、拔高。
焦黑的断壁颓垣急速下沉,整个破败的坊市如同一个巨大的疮疤在脚下铺开,远处长乐坊那刺目的、醉生梦死的灯火,如同地狱里嘲弄的眼睛。
风,不再是呜咽,而是刀锋般锐利的嘶吼,割在脸上生疼。
残破的衣袂被这股无形的巨力疯狂撕扯,猎猎作响,如同招魂的破旗。
我的头发根根倒竖,每一寸皮肤都在剧烈地刺痛、麻痹,仿佛有亿万根无形的细针在同时攒刺,又像是被架在九天罡风之中炙烤。
那股力量在我体内奔突冲撞,冰冷、暴戾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,却又奇异地在我的意志下汇聚、咆哮,寻找着宣泄的出口。
目标只有一个——地上那个穿着差役服、正弯腰去捡掉在泥水里的粮袋、惊魂未定的孙粮官!
“孙!有!德!”
我的声音不再属于我自己,它被雷霆的力量扭曲、放大,如同滚过天际的闷雷,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回响,轰然砸落!
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,重重敲击在下方每一个人的灵魂上。
孙粮官猛地抬头,三角眼里映出的景象让他瞬间魂飞魄散!
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个任他欺凌的瘦弱少年,而是一个悬停在半空、周身缠绕着刺目电弧、长发狂舞、双目喷射着惨白雷光的煞神!
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,将他牢牢钉死在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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